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理性的浪漫 金融民工一枚

北漠一役(三九/杨九)楔子~六

  @泠 谢谢亲的支持,决定把这部分详细写写。么么哒~

从六开始变动较大。因为我觉得杨九也很萌!


楔子

 

齐晟自皇后册封礼后仍然不信任九王,但又觉得自己心中的失落与九王有关,很是矛盾。

那夜后,九王齐翰告病两日。那两日就连强公公都不敢轻易近齐晟周围,生怕触了盛怒。齐晟是在第二日傍晚又宣九王入宫,大殿里看着齐翰苍白着脸跪着,他心中的怒火不降反升。

“你就这么不想见朕么?”

“回禀陛下,臣只是夜里着了风寒,请陛下恕罪。”

齐翰仍旧唇边有着得体的笑,仿佛这世间一切都不能惊动他的淡定自若。

“那九弟如今身体有无大碍?”

齐晟不觉就是觉得那笑刺眼,还觉得那跪着的人这两天似乎更单薄了。你到底有没有吃饭?休养?朕看你恐怕又在谋划什么事。言语间不免带着些说不清的怨气。

“回禀陛下,臣并无大碍。”

两人目光相对,竟是针锋不让。

总有一种人即使是跪着也让不会忽视他的骄傲和风骨。

可是现在这些都在挑战齐晟作为一个君王的底线。

 

齐晟潜意识地觉得九弟以前可不是这样的。

以前?他为何想不起来九弟以前是什么样,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。

 

最终也并没有什么结果。九王被宣的次数倒变得越来愈多,但是他就像一面密不透风的墙,隔绝了内心与外面的一切。

齐晟只是一次一次不得其法地试探、碰撞,从来没有触摸到墙中是什么。不过最近他最近做梦的次数倒是增多了,每每被芃芃、或是强公公从梦中唤醒,总是感到一阵悲伤却又记不得梦了什么。

只知道梦里一片白。

白色……他突然想起了江映月。

 

于是这天晚上他来到了幽兰殿,江映月仍旧一身白衣,素雅清淡,无限温柔与体贴。她很久没见到齐晟了,她知道最近齐晟不是留宿大殿就是皇后处,夜夜流泪也无法改变自己备受冷落的事实。

自己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,她想。所以江映月在齐晟不知因何事失神的刹那,点燃了一支蜡烛。

催情烛。

她看着齐晟渐渐迷乱的神情想,我知道你其实透过我看的是另一个人,可惜他是这辈子与你最无缘的人。

二个月后,江映月有喜。

太皇太后震怒,着赵王、皇后与皇上进殿密议。

最终,布告天下的是皇后张芃芃怀有龙胎,赵王妃病逝。

 


 

正文  一

 

由于南夏开国时,为奖励开国将领,太祖大肆分封。后这些将领子女多与皇族结了亲缘,成了外戚。这些外戚手中仍有兵权,对南夏长久而言实属隐患。齐晟少年时便立誓收复北漠、云西失地,巩固南夏地位。但内忧不除何谈外患。因此,自齐晟登皇位始便着手这一隐患。

削兵权。

自古而来,兵权易分不易收,昔有秦削兵权众起围之,近有七国之乱皆起之此。目前朝中张家掌禁军,杨家握江北众兵,而宋家镇守云西也达数十年之久。张家是当今太皇太后母家,杨家并无妃嫔入宫且世代忠良。宋家则先前就不服齐晟,暗中欲策立齐翰。所谓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,如今这首例自然由宋家入手。

齐翰自是知道宋家一直以来的目的,宋相高德不与之谋,然宋氏众多,一人之力终归太小。他本想暗中助齐晟完成削外戚、收兵权的想法,然而北漠出乎意料突然出兵发难,正打得南夏猝不及防,导致江北十余城池沦陷。齐晟又调遣数万兵马前去漠北,然而鞑子素来常于马上厮杀,南夏兵力节节败退。

 

“报!代州被攻占!”

“报!鞑子诛代州全城守军将士!”

“该死!”

齐晟当着朝臣的面将一打前线战报甩到地上,他冷笑看着众臣的沉默道,

“众卿有何高见?”

“臣惶恐……”

“朕要亲征北漠!”

“陛下!陛下,此事还需从长计议……”

“从长计议?你们是要我南夏北部全面沦陷么?!”

“臣……”

“退朝!”

 

朝堂之上,齐晟出言欲亲征江北,驱逐北漠。一石激起千层浪,众臣议论纷纷。

 

可就在此外患之时,齐翰在都察院的心腹许辰暗中透露李如诲是北漠鞑子在南夏的卧底。齐翰思量就算鞑子在南夏有卧底也难以如此深入朝堂,除非朝中有高官同样勾结外贼。仔细筛过朝中近期变动,齐翰认为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时任副相的徐灏。

 

说来徐家也是世代书香之门,徐灏与先皇也是发小侍读。然而徐灏之父因受贿入狱,当年先皇之妹齐宁公主暴死,最后出入也是徐家。先皇自幼与妹情深,震怒之下,徐家上下绞刑、流放、充军。徐灏幸存还是先皇念着旧情,加上太皇太后求情,只贬为了庶人。之后徐灏重新考取功名,从县官一步一步又站到了朝堂之上。从罪臣之子到两朝副相。这其中多少艰辛酸楚怕只有徐灏自身有体会。

徐灏要反确有理由和动机,但却忍而不发,历经二十余年突然发难,必定要当心。

 

这份揣测在宋相告病回老家,徐灏接替宋相成为右相、暨内阁大学士之后得到了证实,徐灏隐然也成为宋氏一党的党首。

 

齐翰料想在齐晟出言亲征后,他必将会有所行动,便派杨严密切监视徐灏一举一动,截获了与北漠左邪王密信。

信中徐灏透露出齐晟前去后,他将与左邪王共同派出死士刺杀齐晟,同时他谋得苗疆一毒蛊会在出发前种于齐晟体内。

但细节如何,徐灏只字未提,可见他对左邪王必定也不尽信。齐翰负手立于窗边,双眉紧皱,他担心那毒蛊……

怎么办?

芃芃已有身孕,齐晟此时不能出事,如何求得两全之策。整个夜晚,九王府的书房都是一直亮着的。

到早晨时分,书房门才被从内打开。

他心中自是有了主意。

虽无全策,却有玉碎之意。

 

房内留着一张染血的绢布还有上面寥寥几行字。

齐翰换了件深色外袍,他近来也是甚少穿白衣了。每每着白色衣物总会想起往日与三哥的年月,岁岁年年,他们都以为一生也可以这样。 

今日你已娶妻有子,余我一人徒留世间。或许这江山,这天下,是我们之间仅有的许诺。齐晟,你曾对我说心悦之便永不负之。若你成为我南夏,或这天下的盛世明君,这便也算你不负当初许我的诺言了罢。

 



 

 

对齐晟亲征一举,朝中群臣形成了主战派和主和派。主和派党首自是徐灏,徐灏也是两朝元老,直搬出祖宗法制、国不可一日无主反对。齐晟自是早已看穿主和派的外强中干,暗中授意杨豫表态主和,两人在朝堂上演了一出愿打愿挨的戏,并连降了杨豫二级官职。

这样一来,主和派的人倒不敢再如何明面反对,毕竟连杨家都这样,他们怕是直接削官革职了。次日,齐晟再提出征,倒大都高呼圣上高明了,只除了徐灏顽固不化。

 

齐翰此时已被革去所有职务,自是无缘朝堂,但是听杨严说起这事,倒只冷笑一声。这徐灏怕是巴不得皇上去北漠好合了他的意,而这样一番后,怕是皇上今后在江北任何的意外都与他无关了,打得一副好算计,撇清了所有关系。

 

随着齐晟亲征的临近,各方势力也在蠢蠢欲动。

宋相在老家赣州病逝,这几日原先在云西领兵的都府指挥使宋嘉便以丁忧为说辞,进京请求回乡挂孝三年。说辞不过是说辞,这宋嘉原是前圣安皇后宋氏的表兄,一直暗中希望可立嫡子齐翰为太子。然齐翰之前因与齐晟之情一直对宋嘉的劝导置之不理,而后他佯装与齐晟反目,宋嘉便以为这外甥终是有了夺位之心,便一直积极动作。

宋相原先在位时,本着忠君之心,按压家中各系的举动,此时已故去,正好让宋嘉借机联合徐灏,妄图扶齐翰上位。

“翰儿,你若再不出手,等那齐晟平定北漠,怕下一个便是你了!”

九王府内,宋嘉把茶杯砰地放在桌上,不停地劝齐翰,而那人却似乎并不过心,只翻着手中的书。

“舅父莫急,这事我心中自有计较。”

“哼,这是齐晟下诏削兵的拟诏,机不可失,你好自为之!”

宋嘉吃了一鼻子灰,丢下一封折子,甩袖而去。

齐翰倒是不以为意,只是翻书的手停了下来。他怔怔地看着那奏折,心中既是欣慰自己与齐晟从未改变的默契,又忽然溢满苦涩。

终有一天,他发现那人最大的阻碍是自己。 

 

就在距齐晟出兵不到三日时,内书房大臣徐灏跪在大殿前请皇上收回成名,齐晟也陪他站着直到午时。他堂而皇之指责齐晟不顾南夏基业,甚至搬出了太皇太后。

齐晟怒极反笑,“我看徐相身体虽健朗,但毕竟未免事务繁忙,只怕应该歇一歇了。”

说罢,午时便颁旨允徐灏在家养病两月。

 

 

徐灏是拿着这道圣旨走近九王府的。而齐翰在饮茶等着他。

“徐相。”

“臣参见九王殿下。”徐灏虽恭敬一拜,却并无半点谦和之意,反而带着一丝笑意

“徐相此番到本王这里,可是何事?”

齐翰神色也是半分未变,敛了敛袖间褶皱,倒是一副闲适的模样。

“想必臣为何来此,九王殿下您心知肚明。”徐灏也不客气,直接跪坐下来,将手中圣旨放置在桌上,“毕竟杨少将跟踪臣也是不少时日了。”

“哦?”

齐翰挑眉,似笑未笑地看着他。

“殿下知臣之意,而臣也需殿下相助。”

“此事可是要被唾弃千古之所为,本王为何要助你?”

“殿下,臣虽愚钝却也知家国熟重,殿下应明白那左邪王终归是外人罢了。”

齐翰听他此言,倒是觉得有趣似的,轻垂眼帘道,

“本王可也是齐氏子孙,徐相当真放心?”

“殿下,昔日……宋皇后对臣有恩。”

徐灏听得此言,倒是微微停顿了下,深深地看了齐翰一眼。

“况且,宋家早已不满成祖当初执意立他为太子,云西的兵权仍在宋氏手中啊。”

齐翰唇边笑意未改,也未着急作答,反而又斟起茶来。只见那茶叶在杯中上浮而下旋,翻覆颠倒,最终沉了下去。

“本王要知道,你与齐晟的那蛊是什么,以确保万无一失。”

这已至知天命年纪的权臣从袖间取出一木盒,推至九王桌前。

“乾坤蛊。”

“苗疆乾坤蛊是蛊中之王,其效在消灭人神志,从而腐其心肺,然中蛊之人却难以察觉。”

“殿下放心,这蛊……已然在它该在的位置。”

 

 


 

之后两人又商议几句,直到巳时。那日徐灏出九王府时,恰后遇到了前来找九王的杨严,对他微微一笑而后离去。杨严困惑不已,急急冲向齐翰书房,未进入便听“砰”的一声,茶杯碎成一地。

齐翰从来喜怒不显于人前,唇边的笑始终波澜不惊,杨严甚少见齐翰如此失态。

“九哥……这……”

此刻见杨严进屋,才放下手中木盒,低头收拾起一地碎片,也不在意指尖被锋利的边缘所伤渗出血来。

“方才徐相过来找我。”

“啊,我遇着他了……你的手!”

杨严本是直爽的性子,对这些权谋自是不感兴趣,之前监视徐灏也是,他做,只是因为九哥让他去做。这时看到齐翰手上一片血迹,马上忘了一切,跑到他身旁想帮他包扎。

“小伤而已,没事。”

“他是不是跟你说了齐晟的事。”

杨严只是不关心,但身在将相之家,对于蛛丝马迹是敏锐的。齐翰如此表现,他自然料到是有关齐晟的。同时心中有些苦涩,终归只有他才能牵动你至如此。

齐翰仍是不发一言,他看着杨严随着年岁增长越发俊朗的轮廓、眸中数年如一日的对自己的信任,心中不由一痛。若有朝一日,自己当真要做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,定要拼死保杨严安好。所以,他知道得越少越好。

“不……他只是向我来抱怨陛下执意亲征的事。”

 “那之前我截获的那密信又是何事?”

杨严不解,他总觉得徐灏那一笑让他不安。

“不过,是些官场上不可告人的事罢了。”

杨严听了也没有再问,他的信任就是交付得如此彻底,毫无保留。

“你帮我进宫约芃芃在春江花月夜见一面,就今晚。”

 

齐翰约张芃芃在春江花月夜相见,他此时仍不知道张芃芃已然变成了张鹏。他向张芃芃透露了自己已不再追求少年情爱,欲争皇位的意图。张芃芃开始很是震惊,而后却意外地表示张家会支持他。

这让齐翰很是意外,他本认为张芃芃会阻止他所为,并与他产生嫌隙,更有可能向齐晟告发他。

张芃芃便向他表明自己并未得到恩宠,生怕齐晟废了后位,同时也愿意帮助九王。但在齐翰问及她腹中胎儿时,却支支吾吾故左右而言他。

事实上,张鹏很乐意帮助美人,作为一个花花公子,若在现代遇到九王这般人物,说不定他也就弯了。至于齐晟,原先他觉得这人情商捉急,看看美人要跟你夺皇位了吧。现在经过相处,也懂得了一些身为天子的苦衷。但看到美人已经先放手,要叛变了,他也就应了。

可是,这样却打乱了齐翰的计划。原本他虽知道芃芃一直向着他,但毕竟夫妻情深,况且还有皇嗣,因此最终仍会开始怀疑自己。张家,本就是他希望留给齐晟的最后的防线。

齐翰皱着眉头,想到徐灏所提甚少左邪王,怕是目前对自己还不够信任吧。若不能了解清楚他们在北漠究竟要如何,怕是齐晟此途将不会好走。

“我将派刺客于北漠诛杀齐晟。”

最终齐翰轻笑着向张芃芃说,然后张芃芃犹豫了。

 

待夜深人静之时, 齐翰看这昏黄的灯光,却没有一点倦意。以他推测,虽然如今芃芃答应,但是他所了解的张芃芃从来都是外表强硬,内心柔软,怕是要反悔,张家也会站在齐晟那边。杨家不必说,齐晟素来便与杨豫亦师亦友。宋家仍有不少人还有着争位的心,他再清楚不过,之前都是宋相不断压着,如今换做徐灏,怕是早晚要反。刺客之事,若那左邪王真值得自己一探,不妨便借此事取信于他。

齐晟在出发前一日,命九王齐翰、赵王齐铭共赴北漠。

此时齐翰也向徐灏透露自己已联合皇后之事,取得徐灏信任。徐灏说左邪王此人看似草莽之流,实则缜密,里应外合,此次齐晟将凶多吉少。

其实,齐晟也注意到朝中变动,徐灏近来与九王、宋嘉相交甚密,他不是不知。对于徐灏,他虽不知他已与鞑子勾结,但暗中也有调查和揣测。不过,他更想看看他九弟究竟是何意。

“你是真的想和我作对么?那就让我看看。”

 


 

 

亲赴前线,才知战事比想象中更为焦灼。北漠鞑子多出悍将,且左邪王摆兵布阵也有一套,齐晟一行本就日夜奔波而来,并未养精蓄锐,首战告败。

齐晟倒没有动怒,佯装询问赵王、九王的看法,实是把二人调开,并暗中让赵王接近九王,探清真相。

齐翰心中也是着急于前线战事和那乾坤蛊。他明白赵王是齐晟派来探自己底细的,便暗中透露给赵王将会派刺客诛杀齐晟。但是鞑子取胜后又并未乘胜追机,实是反常。而徐灏又暗中告于自己,左邪王已发信于他,此战另有目的。

至于乾坤蛊,他已寻得一法可解,乾坤蛊有雌雄二蛊,二虫双生,雄蛊剧毒,而雌蛊可引毒。即是命一人服下雌蛊,以血引毒。可是,他不清楚齐晟体内的蛊的情况,徐灏也一直没有说清详情,需等待时机。

可惜他不知道齐晟另有打算。齐晟登位后,明白朝中张家、杨家和宋家三系手握要塞兵权,其中杨家是自己心腹,张家未可知,宋家可是天天想着推翻自己的吧。于是,他得知赵王所得信后,谎称中毒遇刺,想一试张芃芃,更是想看看张家的态度。

张鹏对于齐晟感情复杂,虽不喜但并未想危及他性命。想到之前齐翰的话,这齐翰爱到深处成恨也是可能的嘛,自己不能这样看着两人自相残杀啊。于是其身前往漠北。

之后才明白一切皆是试探。

然而就在二人相见,都放松警戒之时,真正的刺客悄然出动,箭矢穿过齐晟肩头。

齐翰也没有想到刺客竟然此时出动。

他本以为齐晟得到消息后应该万无一失,竟……他想到几年前齐晟溺水之时,他也是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,看齐晟走出自己的生命。

“该死!”

 

齐晟身中一箭,拔箭后便一直昏迷,太医也束手无策。齐翰知道这是乾坤蛊在作祟。该虫以血为生,蚕食性命。齐翰便遣退周遭众人,用剑割开自己的手腕,喂齐晟饮下自己的血。自他获得雌蛊开始,他便用身体养着。雌蛊与雄蛊不同,雄虫虽剧毒却不会给人以痛楚,不知不觉间蚕食体脉。而雌蛊虽无毒,却日夜以寄主血为食,因此血便也有了缓解毒性的功效,带来的副作用是日夜要受噬咬之苦。

好在过血后,三日间齐晟渐渐恢复神志。

可这三日却发生了意外。

原来江氏虽有孕,但太皇太后不承认,把胎儿说给了张芃芃。她心中不甘而痛苦。这种痛苦让她变得愈加疯狂和孤注一掷,在她得知齐晟出战北漠后,她竟然逃到了北漠鞑子那里,希望以此让齐晟悔悟来挽回。

所以当探子带来,左邪王号称已捕获南夏皇后及腹中皇嗣时,赵王和杨严都大吃一惊。齐晟听罢竟一言不发,只摩挲着行军地图,而齐翰的眸中却渐渐深沉。

“九弟,你可还有话要说?”

许久,齐晟才开口却是那日刺客一事。

“臣无话可说。”

齐晟深深地望了一眼齐翰,竟有着不着痕迹的痛心和无奈,“来人带下去吧。”

 

原来齐晟此次中箭昏迷,竟记起了曾经与齐翰的往事,虽仍是断断续续不完整的记忆,却让他明白自己与齐翰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兄弟关系。可是醒来,现实却提醒他,他的阿九便是派刺客的主谋。

你当真要与我争这皇位么?踏平北漠,收复云西,扫除鞑虏不是你我共同的抱负么。

我……朕,要如何待你。


 

 

牢中阴寒,塞外之地夜晚本是寒冷,此刻更觉刺骨。杨严按计划假扮杨肃,带人替下齐翰,却发现他蜷缩在角落紧紧抓着衣襟,仿佛忍受着巨大的折磨。

“九哥!”

杨严一把冲过去抱起齐翰,竟……轻减了如此之多。

“杨严。”

齐翰见着是杨严,便明白此路已是退无可退。他挣开杨严的怀抱,塞给杨严一封信,着他交给齐晟。

“九哥!九哥,你要去哪里,我跟你去!”

“你……你不要闹了!”

齐翰一听杨严要跟上,忙皱眉怒斥他。

“快快回去,小心齐晟发现,如今南夏需要你。”

“可……可你身体……”

“无妨。”齐翰想杨严自云西回来便一直跟着他,不说些狠话怕是难让他留下,“杨严,我已经不需要你了。”

说完,便隐入夜色沙尘之中。

杨严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,突然觉得眼睛酸疼。他并不知道九哥的计划,只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九哥要压上他的全部去换……去换什么呢。他努力地成长,从来想成为保护那人的羽翼,却发现他从来不需要,甚至不愿自己参与。

 

齐翰自然是要寻那左邪王,颇善谋划?倒教我来领受下。咽下涌上喉间的血,唇边勾起一抹笑。

其实他本想这次齐晟遇刺后便与他和盘托出一切,却不料江氏被鞑子所掳。联系之前问及胎儿芃芃的犹豫,和徐灏透露的蛛丝马迹,他知道此事是真的。不说江氏,单单皇嗣被掳,不难料想左邪王会如何威胁于齐晟。

他不想齐晟陷入两难。况且那是南夏将来的皇儿,他的……皇儿,不容有失。

 

鞑子的大帐中,身裹一身破布衣裳,他仍旧谈笑自若,分毫未损绝世风华。

“你有何证据,证实你真是那南夏九王爷?”

左邪王也可称一枭雄哪里肯就轻易相信他。

“本王乃成祖嫡孙、先皇嫡子,尔不过一鞑虏寇王,何须本王亲证。”

如冰之清,玉可成契,如水之静,石亦化锥,沉静的眉目竟给人以倨傲之感,左邪王那智生平也是见人无数,此刻心底却也不得不赞到这九王不负南夏第一美男子之称。

美人在骨不在皮。

左邪王按下心中暗涌,学南夏人拱手相举,笑道,“是本王拘泥了,请上座。”

二人又谈及此刻两军对阵的局势。左邪王之谋是想借那江氏逼得齐晟退兵,再联合徐灏,瓜分下江北城池。齐翰顺水推舟,通过说出几处齐晟已准备变换的部署取信左邪王,并道出自己与徐灏的盟友关系。

 

齐翰不愿换上鞑子的衣袍,左邪王便派人入代州买来南夏人的衣物,并暗中透露给城中南夏人九王投奔己方的消息,以作试探九王是否当真叛变。

又说刺杀失败后,徐灏和宋嘉得到飞鸽传信,齐翰已在北漠鞑子大营,也暗中调动云西兵力逼近南夏兵力紧缺的空城,想要内外相逼,使得齐晟退位。然而,张家禁军乃骁勇之师,虽量少但在于精,一时之间宋家也不敢妄动。

 


 

 

九王叛变很快传到齐晟耳边。

这几日,他不断接到宋家兵力向京城异动的消息,结合两者,他也猜得宋嘉想的办法,甚为不齿。反倒此时张芃芃向他自荐回京,调动张家以抗宋军。

齐晟不由看向这个他一向觉得刁蛮得女子,张芃芃自从那次落水后确实变了许多,又想到那日她向自己所说得穿越性转的乱语,竟有些信了。

“你可知这局势的危险?”

“笑话,我可是未来过来的,区区兵法不在话下。”

张芃芃这几日也向齐晟坦白自己本是男儿,愿为南夏尽一份心。

“不过,齐晟”张芃芃临走前深深地看着他,“我觉得九王另有苦衷。”

是啊,朕也希望如此。

 

有人比张芃芃更加笃信,杨严。

杨严自是不信什么叛变之说,他觉得荒谬。那日他私自放走齐翰后,本是抱着被处死的心,但是并没有。然后他才知道九哥让他转交的信,竟然是……

“臣杨严欲揭发九王齐翰行刺一事……臣前与之谋乃为探明详情……宋嘉、徐灏篡党谋逆……此次齐翰以臣手下性命相逼……故放走。”

他的眼前全是那时齐翰的背影,自己当时怎么会放手!

当天夜里,杨严便私自潜入了鞑子的营地。奇怪地是应该是军事重地,却意外没被发现,杨严也是上过战场的人,心中更加小心百倍。终于在大帐中看到那个着白袍的熟悉身影,他欣喜地冲过去。

“九哥!”

“杨严?”

齐翰细想之下,马上明白杨严之所以这么容易潜入,怕是左邪王不信任自己,用作试探之意。现下更不知在哪里偷窥。可是杨严如何得知自己在此处?

还没等他再深想,杨严便把他一把揽入怀中,“九哥,跟我走吧。”

“你怎会前来?”

“…… ”杨严低下头不想细说,“密探说你……你叛变鞑子了……”

齐翰看着他尚且未长成的身形,眉宇间却已有成熟的味道。莫名想起曾经在齐晟殿前遇到,那个对自己不屑道断袖之流尔的少年。一转流年。

“他说得对,我是要借鞑子的刀夺齐晟的位。”

“为什么……你……我不信!”

“哦?你凭什么不信。”齐翰看他沉默,唇边带笑着贴近他的脖颈,“凭你爱我么?”

温热的气息就在鼻息间,杨严甚至能感到自己的心跳。可是……不应在此情此景。

“九哥!你要是执意那皇位,我可助你夺他,可是……鞑子是我南夏的敌人啊!”

齐翰此时便瞥见了帐外一闪而逝的银光,笑意未变,声音却冰冷至寒,“还是那句话,我不需要你。”

“回去告诉齐晟,不想南夏尽失,速速回他的都城,自行退位。”

泪水忽然就涌出了杨严的双眸,明明是当年教自己鞑虏未除、何以为家的九哥,当年温柔帮他包扎的九哥,当年毅然为自己挡箭的九哥,他却觉得陌生而可怕。

“好。”杨严深吸一口气,慢慢后退,“从此你我便如此袍,再见之日我必不会留情!”

原本就是他自作多情。也对,他连齐晟都不在乎了,他又算什么……

帐外一阵异动,杨严心道不妙,忙逃出,临走前还是不舍地留给齐翰一个药瓶。

齐翰握着那个玉瓶,久久而立,紧得指尖泛白。

左邪王倒是匆匆忙忙过来嘘寒问暖,他知道,左邪王此次疑虑已经打消。

夜,仍然很长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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