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漠一役(三九)十五
十五
“众位爱卿认为朕该如何答复这鞑子?”齐晟端坐在上淡淡地问,冷意却从眉梢眼角透出来,竟一时间没人应答。
这时,前些日子立下大功被提为都察院都御史的许辰上前,拱手道,“陛下,臣以为当下之急是提审九王,问清事情始末,如此我们才可握得先机。”
“臣附议,现如今南夏不宜再战。”
“都御史所说有理,北漠鞑寇先侵我南夏,情与理都可谓无信义可言,只要我们可撇清此事,和约一事更有可占之利。”
许辰这提议一出,几位内阁大臣便也表明了态度。徐灏一事之后,齐晟对内阁的信任也愈发的少,这些臣子均惴惴不安。
齐晟闻言却不急着搭理他们,酌重看了眼许辰,又问起杨豫的意见。杨豫也同意北征几月,加上宋家一乱,宜先修养民息,整顿内政。
可是齐晟只留下散朝时冷冷一句,朕并不惧再次北征。在所有人心中击下一块重石。
齐晟迟迟不提审齐翰,是因为心中仍存有自己也道不清的侥幸与本不该出现的惧怕。不愿相信他的背叛,更不愿自己亲手用他去换取所谓和谈。
虽然这是目前看起来最明智的选择。一双无形手的为他做了这个决定,将他推向他本不愿走的路。
几日朝会最终也没做出定论,倒是许辰看出皇上的决心,不再执意提审九王。齐晟便命他先提审徐灏和宋家二子,尽快探明事情始末及与鞑子勾结细节。
可是任谁也没想到,这和约之事还未了,齐晟已回复的御笔亲书还搁在桌上时,他却突然昏厥。
宫里又是一阵混乱,从太皇太后到张芃芃都紧紧守在齐晟身旁。太医对这昏迷竟束手无策,还是一位颇有些年纪的老太医说似是体内有蛊。
“到底是什么蛊?!”太皇太后厉声质问,她紧紧抓着袖底按下心中不安。
“回太皇太后,臣惭愧。”老太医颤颤巍巍下跪,一跪不起。
齐铭也被张芃芃叫来,平日里英气逼人的女子竟也露出无措,只沉默坐在一旁。大概宫里惟一没有被惊动,甚至被刻意瞒着的就是江映月了。
气氛一下僵直,夜的沉默像是要吞噬掉整个宫闱。
谁料,第二日许辰的上书带来一个半好不坏的消息,徐灏似乎言及蛊毒一事。这些日子折子都是暂且积压,许辰这上书还是杨豫无意听他提起,便去找了张芃芃及太皇太后。太皇太后便让齐铭去牢里审问了徐灏一遭。
徐灏自知事已无转机,却也不笨,从头至尾万般细节,似乎只有一处疏漏。便是齐翰。
可是他如何下手,又为何如此?百思不得解。他可是从不相信曾经宫里传言的两位皇子的断袖之情,在他看来,情又何尝重过权。想起自己人世漂浮几十年往事,他凉薄一笑。
所以在面对齐铭逼问蛊毒之事时,他冷笑道,“蛊毒之事我倒知晓,可惜并无解法。”
“你!”齐铭一向放荡不羁的脸上竟罕见的露出了怒火,“简直枉为南夏子民!”
徐灏哪里会轻易被激将,他扬起唇角回道,“此毒非我所下,解法如何我当然不知。”
齐翰,不管你在想什么,如今老夫便也送你一程。
“那是谁?”
“蛊本就是九王殿下的高见,想必定知其解法为何。”
“九弟……”齐铭怔怔地盯着徐灏,如雷轰顶。
晌午时,齐铭便去牢里又见了齐翰,他屏退左右,一直到傍晚才出来。
这天夜里,两位公公从牢里最下层带出一人。此人被以黑布蒙住双眼,锁住双手缚于身后,领上一辆驶入宫的马车。
两位公公神色紧张地帮他更衣、沐浴,他却安之若素。换上一身暗色衣袍,长发披散,撤去眼前黑布,正是齐翰。
他走入大殿,太皇太后、张芃芃和齐铭都在。
“九弟,你说你有法子,到底是……”齐铭首先急切地发问,却被太皇太后打断。
“他不是你九弟。”太皇太后苍老地声音仍是威严依旧,“齐翰,给哀家跪下!”
齐翰依言跪下,只是始终低垂着头,看不清他的面容和神色。
“九王,你说的方法到底是什么?齐晟他一直昏迷,此时南夏需要他。”张芃芃不顾太皇太后阻拦就跑到九王身旁,跪下抓着他的衣袖。
“我知道你不会见他这样的……”张芃芃笃定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,像是反复地确认。
齐翰想到先前齐铭与他说的鞑子求和之意,以及齐晟迟迟不予答应,心中泛起的暖意让他也可不惧前路。他缓缓抬起头,却让除齐铭以外的所有人怔住了。
“我就是解药。”
从手腕蔓延的血痕一直没入衣袖,红线般的艳色在锁骨缠绵,乍看像是摇曳牡丹的绽放似要凋谢似要燃烧,衬着如画的眉眼,刹那风华怕也是流逝。
“媛容……”太皇太后轻声的呢喃,微微偏过了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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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点档变成深宫剧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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